夫人之兄,曰司徒玄佐,有功建中、贞元之间,为宣武军帅,有汴、
夫人之兄,曰司徒玄佐,有功建中、贞元之间,为宣武军帅,有汴、宋、亳、颍四州之地,兵士十万人。公少依舅氏,读书习骑射,事亲孝谨,偘偘自将,不纵为子弟华靡遨放事。出入敬恭,军中皆目之。尝一抵京师,就明经试。退曰:“此不足发名成业。”复去,从舅氏学,将兵数百人,悉识其材鄙怯勇,指付必堪其事。司徒叹奇之,士卒属心,诸老将皆自以为不及。司徒卒,去为宋南城将。比六七岁,汴军连乱不定。贞元十五年,刘逸淮死,军中皆曰:“此军司徒所树,必择其骨肉为士卒所慕赖者付之。今见在人,莫如韩甥,且其功最大,而材又俊。”即柄授之,而请命于天子。天子以为然,遂自大理评事拜工部尚书,代逸淮为宣武军节度使,悉有其舅司徒之兵与地。众果大悦便之。以上叙许公所以得镇汴。
当此时,陈、许帅曲环死,而吴少诚反,自将围许,求援于逸淮,啖之以陈归汴,使数辈在馆,公悉驱出斩之。选卒三千人,会诸军击少诚许下,少诚失势以走,河南无事。以上拒蔡。公曰:“自吾舅没,五乱于汴者,吾苗薅而发栉之几尽。然不一揃刈,不足令震。”命刘锷以其卒三百人,待命于门,数之以数与于乱,自以为功,并斩之以徇,血流波道。自是讫公之朝京师,廿有一年,莫敢有呶叫号于城郭者。以上治汴。
李师古作言起事,屯兵于曹,以吓滑帅,且告假道。公使谓曰:“汝能越吾界而为盗邪?有以相待,无为空言。”滑帅告急。公使谓曰:“吾在此,公无恐。”或告曰:“翦棘夷道,兵且至矣,请备之!”公曰:“兵来不除道也。”不为应。师古诈穷变索,迁延旋军。以上拒郓。
少诚以牛皮鞵材遗师古,师古以盐资少诚,潜过公界,觉,皆留输之库。曰:“此于法不得以私相馈。”以上拒蔡拒郓。田弘正之开魏博,李师道使来告曰:“我代与田氏约相保援,今弘正非其族,又首变两河事,亦公之所恶,我将与成德合军讨之,敢告。”公谓其使曰:“我不知利害,知奉诏行事耳,若兵北过河,我即东兵以取曹。”师道惧,不敢动,弘正以济。以上拒蔡。诛吴元济也,命公都统诸军,曰:“无自行以遏北寇!”公请使子公武以兵万三千人会讨蔡下,归财与粮,以济诸军,卒擒蔡奸。于是以公为侍中,而以公武为鄜坊丹延节度使。以上平蔡。
师道之诛,公以兵东下,进围考城,克之;遂进迫曹,曹寇乞降。郓部既平,以上平郓。公曰:“吾无事于此。”其朝京师,天子曰:“大臣不可以暑行,其秋之待。”公曰:“君为仁,臣为恭,可矣。”遂行,既至,献马三千匹,绢五十万匹,他锦纨绮缬又三万,金银器千,而汴之库厩钱以贯数者,尚馀百万,绢亦合百馀万匹,马七千,粮三百万斛,兵械多至不可数。初公有汴,承五乱之后,掠赏之馀,且敛且给,恒无宿储。至是,公私充塞,至于露积不垣。
册拜司徒兼中书令,进见上殿,拜跪给扶,赞元经体,不治细微,天子敬之。元和十五年,今天子即位。公为冢宰,以上入京。又除河中节度使。在镇三年,以疾乞归;复拜司徒中书令,病不能朝。以长庆二年十二月三日薨于永崇里第,年五十八。天子为之罢朝三日,赠太尉,赐布粟,其葬物有司官给之,京兆尹监护。明年七月某日,葬于万年县少陵原,京城东南三十里,楚国夫人翟氏祔。子男二人:长曰肃元,某官;次曰公武,某官。肃元早死。公之将薨,公武暴病先卒,公哀伤之,月馀遂薨。无子,以公武子孙绍宗为主后。以上归里卒葬。
汴之南则蔡,北则郓,二寇患公居间,为己不利,卑身佞辞,求与公好。荐女请昏,使日月至。既不可得,则飞谋钓谤,以间染我。公先事候情,坏其机牙,奸不得发,王诛以成。最功定次,孰与高下。以上总叙帅汴之功。
公子公武,与公一时俱授弓钺,处藩为将,疆土相望。公武以母忧去镇,公母弟充,自金吾代将渭北。公以司徒中书令治蒲,于时,弟充自郑、滑节度平宣武之乱,以司空居汴。自唐以来,莫与为比。以上子弟同秉节钺。
公之为治,严不为烦,止除害本,不多教条。与人必信,吏得其职,赋入无所漏失,人安乐之,在所以富。公与人有畛域,不为戏狎,人得一笑语,重于金帛之赐。其罪杀人,不发声色,问法何如,不自为重轻。故无敢犯者。以上补叙琐事。
其铭曰:
在贞元世,汴兵五猘。将得其人,众乃一愒。其人为谁,韩姓许公;磔其枭狼,养以雨风;桑谷奋张,厥壤大丰。贞元元孙,命正我宇;公为臣宗,处得地所。河流两壖,盗连为群;雄唱雌和,首尾一身。公居其间,为帝督奸,察其呻,与其睨眴;左顾失视,右顾而跽。蔡先郓,三年而墟;槁干四呼,终莫敢濡。常山幽都,孰陪孰扶。天施不留,其讨不逋;许公预焉,其赉何如。悠悠四方,既广既长。无有外事,朝廷之治。许公来朝,车马干戈;相乎将乎,威仪之多。将则是矣,相则三公;释师十万,归居庙堂。上之宅忧,公让太宰;养安蒲坂,万邦绝等。有弟有子,提兵守藩;一时三侯,人莫敢扳。生莫与荣,殁莫与令。刻文此碑,以鸿厥庆。
河南令张君墓志铭
君讳署,字某,河间人。大父利贞,有名玄宗世。为御史中丞,举弹无所避,由是出为陈留守,领河南道采访处置使,数岁卒官。皇考讳郇,以儒学进,官至侍御史。
君方质有气,形貌魁硕,长于文辞,以进士举博学宏辞,为校书郎。自京兆武功尉拜监察御史。为幸臣所谗,与同辈韩愈、李方叔三人俱为县令南方。三年,逢恩俱徙掾江陵。半岁,邕管奏君为判官,改殿中侍御史,不行。以上自校书至殿中侍御史,凡七迁。拜京兆府司录。诸曹白事,不敢平面视;共食公堂,抑首促促,就哺歠,揖起趋去,无敢阑语。县令丞尉,畏如严京兆,事以办治。京兆改凤翔尹,以节镇京西,请与君俱,改礼部员外郎,为观察使判官。帅他迁,君不乐久去京师,谢归,用前能,拜三原令。岁馀,迁尚书刑部员外郎。守法争议,棘棘不阿。以上自京兆司录至刑部员外,凡四迁。
改虔州刺史。民俗相朋党,不诉杀牛,牛以大耗;又多捕生鸟雀鱼鳖,可食与不可食相买卖;时节脱放,期为福祥。君视事,一皆禁督立绝。使通经吏与诸生之旁大郡,学乡饮酒丧婚礼,张施讲说,民吏观听从化,大喜。度支符州,折民户租。岁征绵六千屯,比郡承命惶怖,立期日,唯恐不及事被罪。君独疏言:“治迫岭下,民不识蚕桑。”月馀,免符下,民相扶携,守州门叫欢为贺。以上虔州刺史。
改澧州刺史。民税出杂产物与钱,尚书有经数,观察使牒州征民钱倍经。君曰:“刺史可为法,不可贪官害民。”留噤不肯从,竟以代罢。观察使使剧吏案簿书,十日不得毫毛罪。改河南令,而河南尹适君平生所不好者,君年且老,当日日拜走,仰望阶下,不得已就官。数月,大不适,即以病辞免。以上澧州刺史、河南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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