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语言隽永幽默，很有些《世说新语》的味道。作品的末尾赋予美丽的想象，陶生所化的菊称为“醉陶”，“嗅之有酒香”，“浇以酒则茂”，留下无穷的韵味。

马子才，顺天人 [1] 。世好菊，至才尤甚，闻有佳种，必购之，千里不惮 [2] 。一日，有金陵客寓其家 [3] ，自言其中表亲有一二种 [4] ，为北方所无。马欣动，即刻治装，从客至金陵。客多方为之营求，得两芽，裹藏如宝。归至中途，遇一少年，跨蹇从油碧车 [5] ，丰姿洒落 [6] 。渐近与语，少年自言“陶姓”，谈言骚雅 [7] 。因问马所自来，实告之。少年曰：“种无不佳，培溉在人。”因与论艺菊之法 [8] ，马大悦，问：“将何往？”答云：“姊厌金陵，欲卜居于河朔耳 [9] 。”马欣然曰：“仆虽固贫，茅庐可以寄榻。不嫌荒陋，无烦他适。”陶趋车前，向姊咨禀 [10] 。车中人推帘语，乃二十许绝世美人也。顾弟言：“屋不厌卑，而院宜得广。”马代诺之，遂与俱归。[1] 顺天：顺天府，明清时代指北京地区。《清史稿》：“顺天府：明初曰北平府。后建北京，复改。……领州六，县二十五。”

[2] 惮：怕。金陵：南京。

[4] 中表亲：古代称父系血统的亲戚为“内”，称父系血统之外的亲戚为“外”（如：“外父”即为岳父，“外甥”即为姊妹之子）。外为表，内为中，合而称之“中表”。跨蹇从油碧车：骑着驴跟随在油碧车后面。蹇，蹇卫，驴子。油碧车，也作“油壁车”，因车壁以油涂饰，故名。古时妇女所乘之车。唐李贺《苏小小墓》：“油壁车，夕相待。冷翠烛，劳光彩。”

[6] 洒落：潇洒飘逸。谈言骚雅：说话文雅，有文学意味。《离骚》、《诗经》中的《大雅》和《小雅》都是中国古代文学的名篇，故以“骚雅”代指文学修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