⑩玉册:帝王祭祀告天的册书,以金绳连编玉简为之,在玉简上刻字填金。《宋史·舆服志六》记载玉册形制,“用珉玉简,长一尺二寸,阔一寸二分”,在北京故宫钦安殿所藏道教法器中,有一件题为“玉尺”的藏品,上刻“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”十一字,字内填金,为徽宗御书瘦金体;侧面在距离上、下端26毫米处,各开一个直径2毫米的圆孔。据研究,这件所谓“玉尺”,实为政和六年(1116)宋徽宗为玉皇上帝加上圣号的祀典中所用玉册的一片单简,其规格与文献记载的宋代玉册一致。该玉册在仪典结束后入藏玉清和阳宫的玉虚殿,北宋灭亡后被金人掠走。
?“南门外”几句:介绍徽宗亲郊时燎(liǎo)祭的仪程。燎字最早见于商代的甲骨卜辞,其字形“象木柴交积,火焰上腾之状”,燎祭就是燔柴致祭,使烟气直达上天,所用物品大致包括柴薪、牲畜、玉帛等。燎炉,就是燎祭所用的大炉。周代以后,燎祭逐渐演变为郊祀和封禅的主要祭仪,“燔柴于泰坛”是《礼记》中规定的祭法。后世郊天时,燎祭仪式趋于固定化,祭天之始,先燔燎牲首或牲体,再把荐献过的祝币馔物送至燎坛,置于柴架之上。待燎至一半后礼成。望燎程序为:“宫架乐作,帝诣望燎位,南向立,乐止。礼直官曰:‘可燎。’俟火燎半柴,礼仪使跪奏:‘礼毕。’宫架乐作,帝出中门,殿中监受大圭,归大次,乐止。有司奏解严。”(《宋史·礼志二》)杨亿《奉和御制南郊礼毕五言六韵诗》中“燔柴就阳位,烟燎达高穹”、王仲修《宫词》“国家三岁一郊天,万骑云从锦绣鲜。陟降圆坛彻黄道,更虚小次待升烟”,都是关于燎祭仪式的描写。点唱,清点叫唱。
即“坛三层回”几句:简介徽宗朝南郊祭祀中从祀诸神的神位设置情况。龛是供奉神佛或神主的石室或小阁子,圜丘坛的龛布设于三个圈层的曲面上,自上而下称为第一龛、第二龛、第三龛,又被四条踏道分成十二格,习称“十二龛”,如神宗元丰时葛胜仲所作《建斋宫上梁文》,其中有“儿郎伟!抛梁南!裒对圜丘十二龛。空际重楼先映现,辂前仙仗远相参”之语;哲宗绍圣年间(1094—1098)讨论北郊亲祀之礼,黄裳也说“南郊坛十二龛、中,布列从享星位,具载其名,凡三百三十有八”(元人马端临《文献通考·郊社考九》)。北宋南郊神位,不同时期有所不同,但均以昊天上帝为最上,以人间皇帝的坐向(坐北朝南)设于位置最高、最中心的南郊圜丘坛上,神位版为朱漆金字;其他神灵皆呈环形且空间位置逐级向下,拱卫于昊天上帝之周边,神位版皆为黑漆,第一等金字,第二等黄字,第三等以下均为朱字,尊卑有别,井然有序。《宋史·礼志二》记载政和三年(1113)议礼局上《五礼新仪》中所列南郊神位:“皇帝祀昊天上帝,太史设神位版,昊天上帝位于坛上北方南向,席以稿秸;太祖位于坛上东方西向,席以蒲越。天皇大帝、五帝、大明、夜明、北极九位,于第一龛;北斗、太一帝座、五帝内座、五星、十二辰、河汉等内官神位五十有四,于第二龛;二十八宿等中官神位百五十有九,于第三龛。外官神位一百有六,于内之内,众星三百有六十于内之外。第一龛席以稿秸,余以莞席,皆内向配位。”此前注家疑“坛三层回踏道之间”应作“坛三层,四踏道之间”,恐不必做此解,因为“坛三层”此前已有交待,不必重复;“层回”或即层叠迂回之意。十二宫神,应即是南郊神位中列于第二龛(层级)中的“十二辰”,隋唐五代和宋人亦称之为“十二辰神”“十二时神”或“十二神”。“十二宫神”这一名称,应是中国古代天文学中的“十二次”、干支纪年中的“十二支”、十二生肖纪年系统以及唐代随佛教传入中国的“黄道十二宫”等概念相互混融,又被道教加以吸收改造的结果。对应关系如下表:
“十二宫神”为北宋人所习用,李廌《德隅堂画品》(成书于1098年)一书中有他为五代时人所绘《紫微朝会图》写的题跋,其中有“帝被衮执圭,五星、二曜、七元、四圣左右执侍,十二宫神、二十八星,各居其次”之语,宋人朱弁《曲洧旧闻》一书中更记载了宋徽宗禁止杀狗的轶事:“崇宁初,范致虚上言:‘十二宫神,狗居戌位,为陛下本命。今京师有以屠狗为业者,宜行禁止。’因降指挥,禁天下杀狗,赏钱至二万。”而在今天重庆大足石刻景区的玉皇观三清洞,洞的左、右壁外侧各有六个小圆龛,龛中残存的浮雕像,可辨识者为马、蟹、秤、二女、瓶,应即黄道十二宫,该窟最晚完成于南宋乾道五年(1169)。元人马端临在《文献通考·郊祀考五》中谈到南宋郊祀,说“中兴以来,国势偏安,三岁亲祀,多遵(仁宗)皇祐明堂之礼”,而在皇祐明堂神位,东廊二百零八个神位中有元枵(按,即玄枵,宋代读玄)、星纪、析木、大火、寿星、鹑尾,西廊一百七十五个神位中有鹑火、鹑首、实沈、大梁、降娄、娵訾,是“十二次”的名称。孟元老为何在南郊数百位从祀神位中单单提到“祭十二宫神”、徽宗南郊时“十二宫神”神位版上究竟写的是何名号、崇奉道教的宋徽宗与“十二宫神”之间有何关系,这些问题值得详考。
何执事:此指祭祀的主管官员。陪祠官:陪同天子祭祀的官员。立班:古代官员上朝时依品秩站立。此指典礼中陪祠官按品秩站立。